夜,潮水般的淹沒整個城市,
黑暗像是濃霧般的壟罩著,似乎用力的吸著,就可以把黑暗給吸進肺部裡;
夜歸人拖著疲憊的步伐趕著回到他的城堡,期待泡上個熱水澡以洗脫日間的不快、疲累、虛假及無奈,
沉重的腳步激起鞋跟與地面清脆的打擊聲,迴響在大樓與大樓間的巷弄,也驚擾了在黑暗下活動著的生物。
夜歸人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甚麼,停下腳步回頭望去,然而什麼動靜也沒有,貓、狗、鼠等夜間出沒覓食的動物一點影子都沒有見到,
除了遠處--應該是遠處,因為傳來的聲音有些微弱--的公車及滿街流竄的小黃與機車所製造出來的引擎聲外,
其他靜物像是在看照片中的景物般有點不切實,夜歸人不由得搖了搖頭,為自己的神經敏感而感到可笑,
"真的是累了....."轉過身來繼續行程,不過也加快了些許腳步。
毫無警覺的,似乎有種細細音樂聲傳來,乍聽之下像是慢板的"望春風",細聽卻又像是人們在細語的瑣碎聲,
夜歸人沒來由的生出恐懼,又加快了腳步,腦袋裡盡是夜歸女子遭殺害的社會新聞標題,像跑馬燈般不斷的顯現。
腳步聲像調快的節拍器般不停的敲打著大樓的牆壁,他感覺到濃霧般的黑暗裡似乎伸出某種鬚爪在爬搔他的頭髮與背部;
"也許是汗水...."夜歸人這樣的安慰著自己,但他沒有勇氣也不願意回頭去確認是否一切實屬自己的囈想,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堡壘,
然而,爬搔感已變成一種黏膩的像是舌頭般的物體在舔舐他的背部,而觸鬚已輕觸至他的四肢。
腳步聲像是發狂的節拍器不斷的震盪著黑夜。
本應是熱鬧的長街,卻是杳無人煙,商家、店家、人家沒有一間有任何的燈光露出,
終於,發現不遠處有戶人家傳出燈光及人影;
像是溺水人見到浮木般,夜歸人抹去臉上流著得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液體,直至那戶人家門前用力的敲打著大門,
然而傳出來的卻像是敲在厚重的棉被般僅發出微弱的悶響,於是轉而按下一旁的電鈴。
電鈴傳出刺耳又急促的電子鳥鳴聲,一陣又一陣的聲響,彷彿細針般刺著聽者的耳膜,
夜歸人已經感到似乎有呼氣的氣流吹在自己的腦後髮際,後頸上的細毛則像待校閱的部隊般,一一的起立立正;
食指死命的掐著電鈴不放,"找哪位啊?"裡邊傳來男人的詢問聲,大門猛然開啟,而門外沒有人影,
他慎重的出門四處審望,明月當空星光閃耀,除了垃圾堆旁的野犬,沒有半點人影,
他憤恨的關上家門,隔著門仍可聽到他的咕噥聲,
"王八羔子,這個月第三次了,哪來這麼沒公德的人,可就別讓我給逮著......."。
夜,像有著破洞的棉被覆蓋著城市,
剛剛的黑暗,早已像晨霧遇見朝陽般,消逝的不著痕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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